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林徽因的考古发现

2000-09-06 来源:中华读书报 □赵武平 我有话说

自大同返太原,晤苏华谢泳诸君,提起过访的南禅寺,经梁思成和林徽因考证,系现存最早的唐庙。座中几位闻之,不以为然,纠正说应是佛光寺。这让我心怀疑惑,因为同行的鹿金老人有言在先,称过五台别的庙不看无憾,但错过南禅,却会后悔终生。有本地友人向他介绍,当年梁氏夫妇曾四访此寺。

由于疑心,次日傍晚访书尔雅,就特地购下谢君所编之《旧时光:外省学者眼中的山西》(山西古籍出版社2000年1月初版,172页,13.00元)。书里收有费正清回忆片断,正好也叙及梁、林的发现:

思成和菲利丝最后在太原东北的五台山发现了一座真正唐代的庙宇。据考,这是到那时为止所发现的最古老的建筑。他们从斗拱的大小大致推定它的年代,斗拱是把屋顶的压力传递到支柱上的中介。(斗拱的大小随时间推移而逐渐变小、变多,日本奈良建筑的斗拱正好相同于唐代的规格。)开始他们没有找到建造年代的记载,后来菲利丝突然发现在一根很高的横梁上有一个捐助修葺者的题记。令人心酸的是,他们的这一重大发现正是在1937年7月7日,这一天也正是中国八年抗日战争的开端,这使得他们到华北的实地旅行考察计划只好中止。(页165,《中国朋友》)

原文取自天津人民出版社1993年8月版《费正清自传》,此处菲利丝即林徽因,但费并没说明那古寺是南禅还是佛光。于是,回京后就检出旧藏林杉著《一代才女林徽因》(作家出版社1996年6月初版,300页,13.00元),却见叙写梁、林考察佛光寺经过的专章,写到林察看庙梁题记的细节:

马不停蹄地考察了几天,有远视眼的林徽因,突然发现大殿的梁下,隐约有墨迹,好像是题字,大殿有九米多高,梁上浮了一层土,字迹看不清楚,便委托老僧去村里找人帮忙。这一带人烟稀少,老僧和哑巴徒弟去了一整天,才找来两个老汉,七手八脚地忙了一天,才搭起一个架子,林徽因第一个爬了上去。梁上的积土年深日久,拂之不去,她招呼梁思成把被单撕了,浸了水递上去,擦拭了一下,字迹显了出来,然而水一干,字迹又不复见,如此折腾了三天,才算把梁下的题字辨认清楚:“功德主故右军尉王”,字体宛然唐风。这行字表明佛光寺建于唐大中十一年,印证了碑文记载的年代。……(页187-88)

再证之该书附录,查出他们找出佛光寺梁下题记的日期,巧好也在7月间。年表中有这样的记载:“7月,林徽因同梁思成、莫宗江、纪玉堂赴五台山考察古建筑,林徽因意外地发现了佛光寺的建筑年代。”该林氏传记,无任何字句涉及南禅寺。如果南禅是林的“重大发现”,为何作者没有关注?

难道果真是我们看错了地方?

好在手边还有新版《山西之旅》(李彬编著,广东旅游出版社2000年4月初版,131页,25.50元)。怀着一缕希望,核对南禅和佛光的简介,查证“南禅寺是一处唐代寺庙。是我国现存寺庙中历史最久的一处唐代原建建筑物。寺院重建于唐德宗建中三年(公元782年),距今已有1200年多年的历史。”(页71)佛光寺“是我国唐代原建寺庙。寺内东大佛殿是寺内主殿,重建于唐代宣宗大中十一年(公元857年),……”

尚需赘言否?答案已经了然:林徽因找到的最古唐庙,只能是南禅而非佛光。当然,如费正清所述,“日本奈良建筑的斗拱正好相同于唐代的规格”,深谙佛教史的鹿金先生也说,他在奈良看到的庙宇风格,与南禅寺的样式最为接近。

其实,《旧时光》带给读者的思考,并不仅仅是林徽因考古的旧事。要知道,谢君这些年始终在做《观察》和《独立评论》等旧刊研究,由他来编当年自由派文人骚客的三晋旅行散记文集,自然是再合适不过的人选。所以,他遴选的文字,皆系胡适、蒋梦麟、顾一樵、谢冰心、吴宓、陶希圣和陈衡哲等人手笔。作者多为留学英美的自由主义知识分子。而那些看似随意的文墨,实际却在字里行间,道出作者悲天悯人情思。看过胡博士陪伴宗师杜威访晋纪录中的文字:

街上路灯柱上都贴着黑底白字的格言,如“公道为社会精神,国家元气”,“公道森严驾富强而上之”,“天下具万能之力者,其为秩序乎”,“不适时之思想言行,逾觉得好,其害愈大”,“亡国之民不如丧家之狗”……等。有许多条都剥落模糊了。我希望剥落之后不要再贴了。这种“圣谕广训”式的道德教育是不会有良好的效果的。人人嘴上能说许多好听的抽象名词,如“公道”、“秩序”之类,是道德教育的一大障碍……(页13,《致高一涵、张慰慈等》)

再比照日前所见三晋道旁标语,如“污染环境就是犯罪”,谁的心会静如止水?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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